苏赫布伦· 纳兰丘, 蒙古国陶艺家,蒙古国艺术家联盟成员,先后参加了韩国、日本、中国、俄罗斯、法国等多国举办的国际陶艺展和研讨会,并获优异成绩。
苏赫布伦・纳兰丘的陶艺作品《德勒》以蒙古语中 “语言” 或 “方言” 的文化符号为载体,通过抽象的艺术表达,构建了一个跨越时空的文化对话场域。这件作品的创作背景根植于蒙古国传统陶艺的现代化转型,其艺术价值不仅在于对本土文化的当代诠释,更在于揭示了全球化语境下文化身份的重构与再生。
一、文化符号的解构与再生
《德勒》的命名本身构成了第一层语义迷宫。蒙古语中 “德勒” 既是日常问候的媒介(如 “金金德勒嘿”),又是承载民族记忆的语言符号。纳兰丘将这一符号从具体的语言交流中抽离,转化为陶土的物质形态,形成一种 “去语境化” 的文化隐喻。这种处理方式类似于蒙古包穹顶的抽象化表达 —— 当传统符号脱离实用功能,便获得了超越时空的象征意义。
在创作手法上,纳兰丘延续了蒙古国陶艺家赫・哈达呼的历史叙事传统。赫・哈达呼曾在陶瓷雕塑中融入成吉思汗等历史人物形象,而《德勒》则以更隐晦的方式呈现文化记忆。作品表面的肌理与烧制痕迹,暗示着蒙古高原上千年的游牧文明与自然力量的相互作用,如同岩画上的古老符号,在窑火中获得新生。
二、哲学思辨的空间建构
《德勒》的艺术表达暗含存在主义命题。纳兰丘在访谈中曾提到:“我们每个人都在创造自己的小宇宙,它随着我们的消逝而消失。” 这种对个体与宇宙关系的思考,在作品中表现为陶土形态的矛盾性 —— 既呈现出规整的几何结构,又保留着手工捏塑的随意性。这种矛盾性映射了当代蒙古人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精神困境:一方面被全球化的标准化进程所规训,另一方面又试图保持文化身份的独特性。
三、当代艺术的启示价值
《德勒》的创作实践为传统陶艺的现代转型提供了方法论启示。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的国际陶艺展中,策展人杭间曾指出中国当代陶艺存在 “表面移植西方现代主义” 的问题。而纳兰丘的作品则展现了另一种可能性:他并未简单套用西方现代陶艺的形式语言,而是从蒙古文化的深层结构中提炼出 “语言 - 符号 - 记忆” 的叙事逻辑,通过材料的物质性与观念的抽象性之间的张力,实现了传统与现代的创造性转化。
这种转化策略对全球文化交流具有示范意义。在韩国艺术家李泽守将老瓷片与现代陶艺结合的案例中,文化遗产的价值被重新定义;而《德勒》则通过语言符号的抽象化处理,揭示了文化身份的本质并非固定的形态,而是动态的意义生成过程。这种视角消解了 “传统 - 现代” 的二元对立,为多元文化的共存提供了艺术范本。
四、全球化语境下的文化自觉
《德勒》的启示意义最终指向文化自觉的深层觉醒。在蒙古国政府推动陶瓷行业现代化的背景下,纳兰丘的创作既回应了政策导向,又保持了艺术的独立性。他的作品在国际展览中的频繁亮相(如 2019 年香港当代艺术展),证明了本土文化在全球艺术市场中的竞争力。这种成功并非依赖猎奇式的 “东方主义” 表达,而是通过哲学深度与艺术语言的创新,实现了文化对话的平等性。
《德勒》的价值在于它超越了传统陶艺的范畴,成为一种文化现象的隐喻。当语言符号在陶土中凝固,它既封存了游牧文明的记忆,又开启了新的意义空间。这种双重性恰如蒙古高原的地平线 —— 既是地理的边界,又是想象的起点。纳兰丘的创作提醒我们:在全球化时代,文化身份的建构并非对传统的简单复制,而是通过艺术的再创造,让古老的符号在当代语境中发出新的声音。